中国史书浩如烟海,为何《史记》能流传两千年并被尊为“史家之绝唱”?放在当代语境下,《史记》又有什么独特的意义?9月,青岛籍文学评论家黄德海推出新作《史记今读》,继《诗经消息》之后再次解读中国文化经典。该书堪称一部非典型人物志,全书追溯司马迁家世出身、求学漫游、仕宦忧愤,让读者触摸到一个有血有肉的历史伟人。
“执今之道,以御今之有”,黄德海表示,“今读”对于《史记》来说意味着找出经典中至今仍鲜活、崭新的部分,“经典跟我们每天的日常生活有关,跟我们每一个现实的判断、每一次人生的抉择有关。”
巨著《史记》,横跨四部
黄德海在《史记今读》书名确定之前就拟定了该书的副题:“司马迁的职与志”。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深入研究《史记》,“我读《史记》主要是两个方面:第一是司马迁写这部书做了什么准备;第二是《史记》跟他的职务有没有关系,所谓‘究天人之际’‘通古今之变’有没有具体的所指。司马迁一直是天官职,汉武帝以前的太史令主要的责任是观天象、预言吉凶,因而,‘究天人之际’是他的基本职守。另外,太史令又是图书馆馆长,重要的图书和机密材料都是他要看的,因而,他能‘通古今之变’。至于‘成一家之言’,意味着司马迁希望这本书成为‘子书’。《史记》里为什么总有‘太史公曰’?参看所谓荀子曰、庄子曰,‘太史公曰’是子书的口吻。”
成书两千余载,以今天眼光来看,《史记》还是一本历史书吗?黄德海表示:“按照历史书的标准,《史记》有很多问题。很多人怀疑司马迁怎么知道人家在密室里怎么协商、两口子怎么谈话。其实,司马迁解决的不是史实,而是‘什么是好的政治’的问题。”在研究者看来,《史记》堪称一部横跨经史子集四部的著作。“《史记》是一部拟经,实际上的‘子书’,又在正史里排首位,而且,司马迁文章又好,属于‘集’部。《史记》有意思就在这里,横跨四部。”黄德海指出,“《太史公自序》里壶遂问司马迁:‘你难道要写本《春秋》吗?’从这里就点出了‘拟经’的地位。《史记》后来成为二十四史之首,千年来它的地位有一个变化过程。”
文学之魅,不拘一格
作为文学评论名家,黄德海一边从《诗经》《尚书》《史记》等典籍汲取古人智慧,一边关注现当代文学的创作动向。近年来,文学与城市的关系不断深化,上海与《繁花》、东北与“东北文艺复兴三杰”等相继成为影视呈现、人文研究的热点。在黄德海看来,城市与作家之间有着互相成就的关系,“是作家创造了文学层面的‘城市’,城市是否重要,要看作家的成就。在文学领域是创作出来的才算数,没有创作出来就是个缺失的时代。没有陀思妥耶夫斯基,有伟大的白银时代文学吗?”
随着诺贝尔文学奖揭晓,如何判定好的文学也成为读者关注的问题。黄德海表示,文学与时代之间有着互相成就的关系,好的文学没有一定之规,“文学的好处是永远没有固定的标尺。永远有好作品出现,好作品的标准就随之改变。标准是作品定的,不是人划定的。我一直强调,没有《追忆似水年华》之前、没有《尤利西斯》之前、没有《百年孤独》之前,它们所属的类型是不存在的。正是它们的出现才创造了标准。标准都是被创造出来的,文学批评最好要跟上每一个创造。”
在《史记今读》之后,黄德海又将创作的眼光放到《尚书》上。“我下一部想写《尚书》,完成后再写小说。我写一段时间古书再写一些小说,看看我从古书学到的能不能放到现实生活中。一边写一边学,通过创作的方式接近经典。有句话说得很对:如果你想掌握一门学科,最好的方式就是写一本书。”黄德海表示,“我不是只读古书,我喜欢任何卓越的东西。”